<rt id="o0ow2"><optgroup id="o0ow2"></optgroup></rt>
  • <wbr id="o0ow2"><acronym id="o0ow2"></acronym></wbr>
  • 白日里的夕阳舞厅
      來源:bat365在線平臺官方網站  更新時間:2023-09-29 22:42:42
      
      新夢舞廳

    上個世紀90年代,白日王永強開始混跡在這個舞廳。夕陽他說,舞廳那時候的白日舞廳,音樂要比現在的夕陽好聽,女人比現在的舞廳年輕,漂亮,白日舞也跳得好。夕陽當時的舞廳王永強,舞伴一個接一個地換。白日

    “又見炊煙升起,夕陽暮色罩大地,舞廳想問陣陣炊煙,白日你要去哪里,夕陽夕陽有詩情,舞廳黃昏有畫意?!逼甙藗€彩色燈球在鄧麗君的《又見炊煙》里緩緩轉動,紫色、紅色、綠色、黃色的光柱閃爍流動,像一支萬花筒,灑在舞池里男男女女的身上。

    男人們大多帶著保溫杯,像王永強一樣,頭發稀疏,灰白,大腹便便。女人們年逾五十,多數燙著泡面卷發,眉毛細細彎彎,眼線是烏青的,下身有穿超短裙配長筒絲襪的、有穿瑜伽服運動褲的、有穿蕾絲長裙的。不跳的時候,女人們就找個空椅子坐下,雙手交叉,擱腿上,又側身望向舞池。

    舞廳里,一曲終,人流散去。幾秒后,換下一曲兒,人又聚過來。音浪高低起伏,像在述說他們從青年到暮年的人生。這里是城市的另一面,像膠片的底面,翻過來,才能看清它的樣子。

    跳舞的老人們

    “你你你 燃燒的瘋狂”

    55歲的白璽獨自坐在四人一排的牛皮沙發上,左邊的兩個椅子上散落著換下的衣物,右邊椅子上依著一個扁塌的買菜布袋。她一頭短發,一襲黑色薄裙,脖子和裙邊鑲著蕾絲,腳上一雙黑色粗跟皮鞋。影影綽綽的燈光下,眉眼模糊。

    她端坐在那里,身形纖細,雙手相疊,落在交錯的膝頭,微笑著看向舞池,直到舞池里的人跳完一整曲。

    舞池中央的人還沒來得及散去,又響起下一首。54歲的王惠玟朝白璽走來,她倆平時一塊兒跳廣場舞。4月13號那天是疫情放開后,她們第一次到新夢舞廳。

    王惠玟端起桌子上粉色的保溫杯,喝了口水,“吃伐消,忒熱了”。她撇著嘴,向白璽搖搖頭,又俯身附耳對她說了幾句。水還沒喝幾口,王惠玟聽著音樂響起,又擺動起腰肢,“喔唷倫巴,個么要跳額?!闭f著又踩上了舞池的木地板,拉著剛才舞伴的手,幾個轉身和利落的回頭后,消失在舞池中。

    下一曲開始前,一個身形高挑,戴著邊框眼鏡的男人向白璽走來,“一道跳舞伐?”他微躬側身,向白璽伸出右手。燈光照進白璽的眼瞳,眼珠像一顆五彩斑斕的玻璃球。她抿嘴微微笑著,點點頭,放上了自己的左手。

    白璽從前是團員,廠里的團支部曾經組織員工學過跳舞。她學得很快,簡單的步子都會跳。結婚之前,她也會在天氣好的周末,去舞廳里跳上一兩支。

    左手扶肩,頭向后仰,先踮右腳,后退左腳,松手,旋轉一周,上手搭肩,白璽胸前的琥珀項鏈揚起又落下。

    在一圈圈的舞步里,她想起了自己年輕時的舞場。那時候,男士西裝革履,穿皮鞋戴禮帽,女士苗條靚麗,鞋跟又高又細。男為紳士,女為淑女,不論是倫巴還是恰恰舞,都能在百樂門的木地板上起舞?,F場的樂隊吹著薩克斯,拉著手風琴伴奏,有木地板和水晶燈,有黑色領結和白色手套,有女人的香水和男人的香煙。

    旋轉,留頭(注:指身體開始轉動,頭仍保持在原來的位置),點地。等白璽回過神來時,一曲已經結束。舞伴解開襯衫的第一個扣子,將白璽送回座位。白璽落座后交疊起雙腿,額頭上浮著汗珠,她又用手來回呼扇著,目光仍停留在舞池那邊??粗粗?,她搖了搖頭。疫情三年后的舞場一如既往地熱鬧,自己的舞姿卻不如以往優雅了。

    下午一點半,舞池里的人越來越多,摩肩接踵。燈光越來越絢爛,“你你你,燃燒的瘋狂”,音樂聲越來越強。王永強仍舊蹺腿坐在凳子上,目光像掃描儀一樣一遍遍掃過舞池里流動的人。

    “你看那個男人,搶了女人風頭?!蓖跤缽娭钢粚φ谔徽x舞的男女。男人看上去60多歲,穿一件白色緊身V領拉丁舞服,下身穿件黑色喇叭褲;女人50歲左右,穿一件白色緊身T恤和一件倫巴半身大擺裙。男人昂首挺胸,在前面領,女人在后面跟著跳。

    “男人要做綠葉,女人是鮮花,對伐?”王永強哼了一聲。

    “他的兩個小孩都在國外,沒事就來舞廳玩玩?!蓖跤缽娪种钢粋€從舞池退出來的男人說?!巴诵萘藳]事都在那瞎跳?!边@個男人60多歲,頭發花白,背有些駝,跳舞節奏總是錯的,王永強經常笑他。

    一個穿藍灰色polo衫男人從王永強身邊路過,沖他笑,又吼一嗓子:“過去跳啦!”王永強搖頭,男人是從機關退休的,“有錢嘛,就撒一點?!?/p>

    他說,這里便宜,在上海就是窮人碰頭的地方?;ㄐ″X,求大利?!澳愕絺€咖啡館一坐,一次的話要幾百,對伐?”王永強沖男人說,男人從黑色布袋里掏出兩個橘子,遞給他。

    “這個才幾塊錢,半天混過去了,混好了去旁邊菜場里買菜,回去做飯吃,時間剛好,對伐?”他邊說邊剝開橘子,扔幾瓣進嘴里。

    舞廳的燈光忽明忽暗,燈光傾瀉下來,打在他臉上,他臉龐也跟著變色,紅的紫的。王永強身高1米79,穿件米黃色的風衣,里面搭件黑色polo衫,下面同是米黃色的西褲,腳蹬藏藍色皮鞋,手腕上戴著一塊鑲鉆的表,左手戴一枚藍寶石戒指。之所以戴在無名指上,他說是想向那些想邀他跳舞的女人營造他有家庭的假象。

    又一首舞曲結束,張健從王永強身旁繞過,走到舞池邊上,回頭望向四周的紅色皮沙發。接著走到一個年輕女孩面前,俯身做了個邀請的姿勢。他個子1米6左右,穿一件白底藍色豎條紋襯衣,黑色西褲,白色運動鞋。

    女孩答應了。兩人步入舞池,音樂一出來,張健立馬找到節拍,兩腳一前一后,一左一右,變換舞步。舞伴不會時,他嘴里喊著節拍,“一二三四,左右左右”。

    從中午進入舞廳,張健沒有休息過,幾個小時連著跳。

    午后在舞廳里跳舞的老人們

    “在夢里有個秘密 ”

    張健今年61歲,是一名大學老師。礙于身份,他從不跟同事講去舞廳的事。

    他的祖籍在上海,上個世紀50年代,父母在蘇北干校畢業后,分配到江蘇。于是張健在江蘇出生,讀中學、大學和研究生,后來又在上海讀博士,畢業后留滬。他會講一點上海話,但有一點夾生,不地道。

    大學時期,沒有跳交誼舞的,都是跳十六步的集體舞。學校沒有舞廳,就在食堂里,桌子椅子往邊上一挪,就變成舞廳了。其他同學去談戀愛了,張健沒地方去,就跑去跳舞。他看別人親密接觸,心里羨慕,想和異性接觸,又怯。

    第一次去的時候,張健不敢進舞池,一支舞都沒跳,只是看。畢業以后,他自學跳舞。早上起來,跟著電視上跳跳,再去上班。沒有舞伴,就在家里面隨便轉一轉。

    讀博士時,學校里有個工會舞廳。一到周末,跳舞的都是學生和老師,幾十個人在一個長方形的房間里跳。一周開放三天,一次跳兩個小時?!疤瓒际钦{味劑,也不是主餐?!睆埥≌f,自己跳舞不是去找艷遇的,主要是鍛煉身體,放松?!暗纤箍铺惶?,出出汗,全身血管啊,心臟啊,肌肉啊,關節啊,都運動起來了,人處于一種興奮、愉悅的狀態?!?/p>

    有了家庭,他就很少出去跳了。用手機播放舞曲,在客廳里一個人跳半小時或一小時。3月底,張健在網上搜附近的舞廳,沒幾家。上海很多地方的舞廳都關掉了,適合老年人的不多。

    4月初,張健到家附近的舞廳去看了一下。那邊是跳標準舞的,華爾茲、慢四,有固定的舞搭子,還有老師教。動作不僅要跳得好,還要到位,才有美感,他坐在邊上看了一下午。

    那次后他就知道,那個舞廳不適合他,不會再去了。他說,跳舞,只要能轉起來,節奏差不多,就好了。他還聽人說,在別的舞廳,跳一支舞要給舞伴錢的。

    新夢舞廳便宜,“就算跳錯了,也不會有人來問你”。第一次到那里,張健先觀察,一看,老年人比較多,就知道這地方肯定是老年人健身的多。之后他一周去一次,“總要忙家里面的事的。特別是一些女同志,如果做了奶奶,都要忙著接孫子?!?/p>

    跳了幾次,張健買了會員卡,可以優惠兩塊錢。不過,他只跳下午場,他覺得晚上是留給“過夜生活的人、有目的的人”。

    王永強也只去下午場。那里的每一首舞曲,他都熟悉。幾首過去,他繼續用同樣的姿勢坐在那里,伴著旋律,點頭,哼唱,望著舞池里的男男女女。

    舞廳里的軼事,王永強都清楚。根據他的觀察,“在舞廳里,夫妻很少?!币灿蟹蚱抟黄饋淼?,但都是各自找舞伴。

    王永強指著一個站在舞池邊的男人,“他老婆也在這里,跟別的男人跳,還說自己的老公是她哥哥?!蓖跤缽姄u了搖頭說,“這男人,你說傻不傻?!?/p>

    話音剛落,舞池的一角突然騷動起來。王永強循聲走過去,只見兩個男人打起架來。因為搶同一個位子給舞伴,一個抓另一個的頭發,另一個抓這個的衣領,旁人都過去勸,幾個人拉一個,才散開。兩個男人王永強都認識,不知道勸誰拉誰,“這歲數打架,氣死都是正常的?!蓖跤缽姰斔麄兪切υ?。

    他回到座位上?!澳憧此?,”王永強眼神指向一個穿藍色條紋襯衣的男人,“是給舞廳做下水道的,他每天來這里,其實很想跳,卻找不到跳舞的女人?!蹦腥艘恢痹谖璩赝馊ε腔?,又回頭看看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們,伸了個懶腰,走開了?!皼]人跟他跳,他膽兒小啊。很多男人沒用?!?/p>

    一個穿白裙子的女人挽著一個光頭男人走過來,女人50來歲,男人60多歲,沖王永強笑了笑,離開了舞廳?!斑@一對兒,是我們撮合的。男的離了婚,女的婚姻有問題,也想找男人?!蓖跤缽娬f,他就牽個線,接下來靠男人自己,“再不會,這樣笨的男人,還出來混什么?”

    在舞廳里,愛情依然是老人們期待的事物。

    “這個就是大熔爐,大森林什么鳥都有,人都有需求,對伐?”但他說,有很多人是愚蠢的,以為能在這里碰到自己命中注定的人。

    在這個舞廳,王永強每年都會看到有人倒在舞池里。今年2月,有個80來歲的老頭,跳著跳著,忽然倒下,“哐當”一聲。跳舞的人們停下來,只見這人橫在地上。所有人都喊,快點快點,打120。救護車到場,他們才知道老人是心肌梗塞,看著他被拉走了。

    王永強說,舞廳里的這批老人應該是最后一批了,再年輕一點的人都會上網的,玩法更多了,不會到這樣的舞廳來。雖然有些外地年輕一點的人來,但人不多,成不了氣候。

    他見證舞廳換了幾個老板,以前的老板吃了官司,逃掉了。他聽現在的老板說,一個月營業額也就10萬,賺不了錢。

    疫情后,白璽曾一度以為這家舞廳因為資金周轉不靈,無法再次開業,見著票價從一開始的6元到8元,再到如今的10元。

    王惠玟覺得即使老板抬高票價,舞廳的生計也岌岌可危?!鞍滋斓腒TV和舞廳,”她說,“只有像我們這樣的老阿姨才會來,年輕的小姑娘不會過來的?!痹谒磥?,來這兒的客人不過是一些退休工人和迷茫的外地人。

    她有些斜視,扶著眼鏡,在舞廳微弱的燈光下,盯牢舞池里的人說:“我一眼就能看出來誰是本地人,誰不是。有種人嘛,跳伐跳伐就尋到本地男人了也有可能的。年輕的男人哦,有穿得和‘小K’一樣額,一般是騙阿拉老阿姨的鈔票額?!?/p>

    有時候,他們站在一起,邀請她跳舞,“跳完倒跟阿拉講要收費二十塊一次?!蓖趸葭浒櫰鹈碱^擺了擺手,又說了一次:“這就是騙鈔票,曉得伐?”

    停頓了一會兒,王惠玟又挑起話頭,“我是不會去和小年輕跳的?!逼饺绽?,她和微信群里的姐妹們約好跳舞,也不和家里人說。中午吃過飯,洗好碗就來了,路過弄堂里的熟人,也只會在弄堂口里喊一聲“我去散散步噢”或者“帶點菜回來”。

    跳舞在王惠玟的眼里,并不是一項“純粹”的運動。她年輕的時候忙著趕工,生小孩,照顧家庭,從來沒時間跳舞。她覺得這種“隨隨便便跳幾步舞”的地方,往往容易發展出舞伴之外的關系。所以她從不聲張外出跳舞,更是確保自家老頭子不知道有跳舞的地方。

    有幾次,王惠玟撞見有女人到舞廳里來抓“小三”,對著丈夫的舞伴拳腳相加,對著成天泡在舞廳里的丈夫破口大罵。她心里清楚,盡管大家都說來鍛煉身體,但實際上都是來社交的,素質高一點的人會認真跳舞,素質低一點的會上下其手,尤其是跳三步舞的時候,肢體接觸會比較多。

    這類曲子舒緩,場地的燈光調得昏暗,有些“老不正經”就會借此機會“搞曖昧”,跳舞本來就面對面,再加上一些肢體接觸,“甚至香嘴巴的都有”。王惠玟瞪著眼睛,又咂了咂嘴。

    她一般自己不會跳三步舞,如果有人邀請,她會注意分寸,一旦男人的手伸向了不該碰的地方,她一掌就拍掉了。

    “我不怎么來(舞廳)的,跳舞也沒什么好跳的”,王惠玟趕緊強調。

    “我不知你們怎樣的寂寞”

    舒緩的音樂響起,室內的燈光逐漸昏暗起來,接下來就是三步舞曲了。

    一位穿皮夾克的男士走近王惠玟,彎腰拿起桌上的橘子,隨即轉身離開。他走回自己的座位上,拿起保溫杯喝水。剛跳完舞,他穿上外套,在靠近出口的位置休息。

    王惠玟的目光一直鎖定在男人的身上,直到他轉過身走遠,才收回目光。

    王惠玟和白璽都有老伴,孩子也都各自成了家,平時工作繁忙,一般不回娘家吃飯。平日,王惠玟會和白璽一起跳廣場舞,或者唱唱KTV。那天兩人正好聊起跳舞,白璽說好久沒有去舞廳了,王惠玟便帶著她來家附近的新夢舞廳看看。

    白璽說,廣場舞要動腦子記動作,每次編舞都不一樣,很難的。她每天六點半就起來跳廣場舞?!暗俏鑿d這個舞不算什么,大家都會跳?!蹦┝诉€補一句,“而且都跳得不好,亂糟糟的”。

    一個月30天,王永強有20天都泡在這個舞廳里,偶爾也去百樂門那邊的高檔舞廳。他把這里當個茶館,找人吹吹聊聊,消磨時間?!叭说纳钍呛芄陋毜?。有文化的人在家里看書寫字,沒文化的怎么辦?時間怎么打發的?”

    他坐在那里,只看別人跳。早年他也跳,后來舞伴不來了。有女人找他一起跳,他不去,女人罵罵咧咧,“你來這里不跳舞,死過來干嘛?”他把之前舞伴的照片找出來,給女人看,說,“我有女人?!?/p>

    王永強離過婚,前妻以前是中學老師,后來被人騙去吸毒,進了監獄,花光了他一套房的錢。把前妻弄出來后,他覺得自己仁至義盡了,夫妻情分也盡了。

    在舞廳,王永強也認識交往了幾個女朋友,都是舞伴。他的交友準則是,不欺騙對方,不破壞人家的家庭。男人好面子,要找漂亮的。舞池里的那些女人,他瞧不上,就自己約著舞伴,去那里跳?,F在老了,他對舞伴的要求更高了。之前的舞伴,有的出國了,有的搬家了,很難再聚。

    之前,有一個女人跟他關系好,是從公司退下來的財務總監。后來女人看他舞伴多,不開心了,故意找其他男人跳。王永強也不開心了,就結束了這段關系。此后,兩個人一個上午去舞廳,一個下午去,故意錯開不碰頭。

    王永強理解的愛情是“以心換心”。在舞廳這個小江湖里,上了歲數的人不看重錢,講的是談吐幽默,三觀合得來。他說,你眼睛睜得再大也沒用,人要來自然就來了。

    女伴換了一個又一個,王永強最后還是一個人。他說小時候算過卦,是和尚命。他一個戰友,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,也一輩子沒結婚,沒找過女人,他說和他一樣是和尚命。但是他和戰友有點不一樣,他說自己是花和尚。

    老了,王永強依然喜歡到舞廳消遣,跟人“一跳舞就知道合不合拍”,但他也有些跳不動了。生理需求也降到“冰點”,他需要的不再是激情,而是能夠一起交流的人。

    他每月有7000多退休金,要省著用,自己少花點沒關系,有時要給喜歡的女人買東西,帶她們出去旅游,得大方點,自己花100,給對方得1000。

    上世紀80年代,王永強認識一個開鋁合金店的朋友,三家店,每個月賺30萬。老板娘高興,在家里洗澡的時候,煤氣中毒死掉了。這事兒對王永強觸動很大,“錢多得有命花,對伐?最后還是光著屁股走了?!?/p>

    直到下午三點一刻,迪斯科的音樂響起,王永強才起身,脫掉外套,徑直走向舞池,跟著音樂節奏,踮起腳尖,扭動身體,揮動雙手。

    跳了半小時,王永強從舞池退出來,披上外套,喝了一口咖啡飲料。和其他帶著保溫杯到舞廳的老人不一樣,他只帶瓶裝飲料。在舞廳待幾個小時,咖啡喝光,瓶子一扔,省事兒。

    桌子上老人們的保溫杯

    現在在這個舞廳,他最期待的是周末,有個男人會帶著最頂級的咖啡來舞廳,分給大伙。王永強喜歡那滿嘴滿牙的香味兒,喝完這咖啡,再去喝其他的,就跟白開水一樣。

    張健也不帶保溫杯,渴了就在外面買瓶水喝。在舞廳里,他沒有固定的舞伴。他說,有的話,也勞神;家里人也會有想法。

    每次去舞廳,他跟家人說,今天出去斗舞去。跳迪斯科的時候,可以自由發揮的。出身汗,跳到自己開心就行了。

    舞廳地方小,容不得做太多復雜的動作。比如跳快三,有時一起向外,再一起向內,或者做一個旋轉,啪,交給下一個舞伴,再轉圈,啪,交給另外一個舞伴。不熟悉的話,兩個人跳容易踩腳、跌倒、失衡,容易出洋相。

    邀約他人共舞,張健經常被拒絕,他也想得開,“因為不是來尋刺激,找艷遇的。被拒絕的話,自己也可以做一些舞蹈動作?!?/p>

    家人都知道張健喜歡跳舞,他女兒也喜歡跳,爵士舞,花錢學的。他不帶妻子一起跳,說放不開,不如跟外面的人跳。服裝也不講究,干凈整潔就行。有些跳迪斯科的,穿得野一點的,穿得像牛仔或海軍陸戰隊隊員。有些要跳花樣的,會自己帶舞鞋和服裝。

    張健只去像新夢這樣“屬于老百姓的舞廳”?!跋竦桨贅烽T那種很高端的舞廳,你穿著像下里巴人那肯定是不行的?!彼麤]有去過,只聽說那邊都是上海小K跳舞的地方,有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音樂。

    “人生都有不容易”

    下午場的最后一首歌響起,王永強跟著唱起來,“人生都有不容易,風風雨雨都要經歷?!?/p>

    上世紀90年代,他有了一個女兒,自己不帶,扔給丈母娘,生活費一付就是五年十年的,一個月過去和女兒吃頓飯。

    女兒大了,也沒住一起。他想給女兒介紹家底好一點的男朋友,一個是他同學家的兒子,住著300多平方米的房子,開了6家公司。還有一個以前是檢察官,在浦東有1000多平方米的房子。

    他跟女兒說,這種家庭,你嫁過去就不愁了。但女兒非要喜歡一個“窮小子”,這個“窮小子”本來是做生意的,失敗了,待家里吃吃喝喝。他又跟女兒說,你找這個男的沒錢,你將來要苦的。女兒說,你現在來管我什么?那是在三年前。王永強沒辦法。

    王永強說,他沒吃過大苦,人有點懶。改革開放前,初中沒讀完,王永強跟著一群混混,在上海中興路泰山電影院門口當黃牛倒票,差點兒被抓進去。上個世紀80年代,他經歷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“輝煌”,和12個兄弟一起做冒牌鳳凰牌自行車的組裝,零件拼起來,跟正牌的一模一樣,賣到全國各地,三天賺一萬。做了兩三年,一個兄弟被抓了,王永強不敢做了。

    上世紀90年代,王永強在機械廠里幫領導開車,穿得西裝筆挺,老板說,他派頭比老板還大,搶了風頭,讓他別那樣穿。他直接不干了,去倒賣房子,三五萬的買來,五六萬賣出去,那陣賺了幾十萬。

    他一個朋友,600萬買進一棟6層樓房,轉手賣給一個臺灣老板,3000萬。天天帶著兄弟幾個進出歌廳舞廳咖啡館,桑拿房,一天敗一兩萬,幾年就敗光了。千禧年后,他盯上了股票,民間流傳一句話,“中東有石油,我們有稀土”,他立馬拿20萬買稀土股份,做長線;再拿10萬做短線,零零碎碎買了些,眨眼變成200多萬。最有錢的時候,王永強在上海有三套房?,F在只剩下一套兩居室。

    2007年從股市退出后,王永強吃光用光賺來的錢,沒有掙錢的路子,就去郵局送了三四年快件。接著又去外灘27號幫老板開車,一個月8000塊,開了6年,退休時,老板一次性給了他20萬獎勵。他用這錢,再添12萬,買了10根金條,女兒結婚時,用黃金當了嫁妝。

    年輕時,王永強愛玩,不顧家,有時間就泡在上海衡山路一帶的舞廳和KTV里,有固定的卡座,跟著音樂在舞池里晃來晃去。一坐下,馬上有小姐圍過來,陪著跳舞。

    現在老了,王永強不晃就不舒服,搖搖頭,扭扭身,“也算是回憶過去那段風光的日子,對伐?”

    晚上玩不動了,他就回家里看看電視或者看手機。第二天再爬起來,泡泡茶喝,吃好中飯再來舞廳,才覺得一天又開始了。

    一首歡快的迪斯科過后,距離散場還有半小時左右,舞池已經空了一半,大部分人選擇早一些回去。白璽起身披上披肩,走出舞廳大門,夕陽照在她身上,松弛的蘋果肌在她臉上舒展開。

    她抹了粉,但不厚,涂了唇膏,但不紅。她拉緊黑色的外套,提了提自己的手包,同王惠玟道別:“回去了噢,要做家務了,還要給老頭子燒晚飯嘞?!?/p>

    王惠玟向她招招手,往反方向的菜場走去,下午三四點的金色陽光,照得蔬菜也一片金黃。

    王永強也從舞廳走出來,騎著他的電動車,打算到菜市場買點筍,木耳香菇,家里有咸肉、鴿子、黃魚、蝦仁、鮮貝,回去燉一鍋鮮湯。

    九九热在线观看_动漫精品视频一区二区三区_一级a性色生活片久久无码火_亚洲AV无码天堂2018
    <rt id="o0ow2"><optgroup id="o0ow2"></optgroup></rt>
  • <wbr id="o0ow2"><acronym id="o0ow2"></acronym></w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