圖:邊陲青色。?君\作者供圖
年假回父親曾經戍邊的故地故人故情地方待了幾天。母親從杭州坐了兩夜一天火車同去。小杳母親身體底子不錯,?君腦子清晰,故地故人故情記憶力驚人。小杳很多故人故事,?君與她同年代的故地故人故情人、同樣經歷過當年的小杳相對年輕的人都記憶模糊了,母親還記得清清楚楚。?君我逗老媽說“一百一十八歲有個坎兒”,故地故人故情老太太很開心。小杳同學小凱的?君母親付老師也已年過八旬,狀態也好,故地故人故情與我聊香港的小杳事,明明白白。
父輩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優秀者,無論祖籍是富饒江南、天府之國還是繁華大上海,組織一聲令下,打起背包南下北上,墾荒戍邊,無怨無悔。多年過去,第一代戍邊軍人在這塊邊陲已為數不多,健在者或回原籍休養或隨兒女定居他市,均垂垂老矣。父一輩戎裝在身激情燃燒的戰友情,延續到子一輩兩小無猜竹馬之交的髮小情,也就是兩代人。再后面,天涯布散,故地人物皆非了。
髮小們父輩看著長大,彼此一起長大,有著共同的童年記憶?;ハ嘟袑Ψ降母改浮笆迨灏⒁獭?,互相稱呼小名,互相知道誰家兄弟姊妹幾個,互相了解性格脾氣,互相知道小時候的糗事……長大后多年在外求學工作,聚一起見一面殊為不易,加上父輩已離開此地,回來純粹就是奔著髮小續友情敘舊誼了。這些髮小,作為老一輩的母親一一叫得上他們的名字,即使一時叫不出,提起父母是誰,母親立刻說出他們父母曾經在哪個連隊哪個單位。髮小們見到母親格外親近,也想起自己的父母,不免執手唏噓。
這樣的人和事,在過去不太久遠的年代,有許多。軍隊的、工廠的、學校的、科研基地的……大時代宏闊背景下共同的理想和奮斗,使他們離鄉背井彼此成為沒有血緣的親人,相依相助。箇中無數故事,艱辛又溫馨。
四十三年前的瘦高男孩,三十八年前的“嬰兒肥”文靜女孩,逃課看電影、自習課溜出去打球的呼嘯少年……如今有的髮貌鉅變,幾位老同學在車站廣場轉了幾圈認錯了幾個人才認領回來;有的清秀聰慧如昨,又多了端莊優雅。見了面,個個回歸少年。事業有成也好,普通打工人也好;官員也好,教授也好,大醫生也好……不需問也不必問,話題只有兒時。
當年高大的白楊樹組成的林蔭道組成一個筆直的T形,一橫是辦公區、生活區,一豎是學校。走過了一群孩子純純傻傻的童年和青春。鼓號隊誰是指揮誰敲大鼓誰敲中鼓小鼓,鼓點還清晰記得;運動會誰次次拿百米冠軍,文具盒獎品成堆;清明去烈士陵園掃墓,春游時的橘子汽水,冬夜頂著寒風騎車到學校練滑冰;每天相約上學放學,在窗外吹口哨作暗號,放學后到誰家吃饅頭就榨菜墊墊饑,一起寫作業一起瘋玩,聽到大喇叭播放父母下班的軍號聲立馬跑回家收拾屋子,裝出一副乖樣子……學校周邊的老榆樹總是燕雀縈繞,老校工的大公雞驕傲漂亮的尾巴成了女孩子做毽子的好材料;穿著父母發的軍裝軍帽軍鞋,冬天的小號大頭鞋厚重暖和,踢足球有勁,一腳能開出很遠;俱樂部總是有各種各樣演出,曾接待過國家級演出團隊的芭蕾、歌舞、曲藝節目;廣場的露天電影是孩子們的“嘉年華”,早早跑去“占地方”,僅憑小板櫈磚頭宣示“觀影領地”,回家吃完飯再來,互相默認又互不侵犯;招待所的饅頭油條暄軟好吃,籃球場上灌籃高手是小孩子眼中的帥氣大哥……
你說自己冬天舔鼓號隊指揮旗的金屬手柄,舌頭凍黏在上面,又怕人看見,生生撕扯,舌頭撕掉一塊皮直流血,痛了好幾天也不敢說。他們說,這類事多了,自己舔過鐵欄桿門把手、摸過電門……冒過無數的險,做過無數傻事糗事,不知不覺居然長到這么大。
小時候沒去過的偏遠連隊,髮小們開著車跑上一大圈。這是三連這是五連這是十連。當年的小學中學校園大致模樣還在,大禮堂也在,但幾近廢棄。多日大雨,老操場積水成潭,映出紅房子倒影。物非人非中,唯有那些參天大樹,是父輩們栽種留下來,庇護著后人。
親人般的洪恩哥月華姐如啟哥也滿頭華發了,我說想帶點菇娘,洪恩哥跑了幾個地方買來,還從自家小園挑自己種的綠色蔬菜裝箱帶上。雅麗姐帶著去草原去古街,和芹冒雨陪去郊縣買煎餅。髮小小偉小華想盡辦法安排各種菜式,早起晚歸帶著追日出觀晚霞看濕地,綠野藍天,白云彩霞,全是美美大片。
“這世界有那么多人
多幸運 我有個我們”
……
雅芝與我同唱這首歌時,突然泣不成聲。兩人抱頭相擁,淚水滴落各自肩上……